第289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“清秋，姜囡。”

&esp;&esp;赵鲤的声音夹杂夜风之中，一遍一遍的呼唤。

&esp;&esp;水下的哗啦声，停了一瞬，而后忽的转向朝着赵鲤这边而来。

&esp;&esp;一直猎猎作响的风更大了。

&esp;&esp;湖上升起一阵浓稠的白雾。

&esp;&esp;这雾气阴寒，温度极低，两侧朱红栏杆上迅速凝结一层白霜。

&esp;&esp;赵鲤栖身纸人中，本身并不觉得冷，只是湿润的雾气浸入纸人，微润的纸人躯体有些沉滞。

&esp;&esp;“清秋，姜囡。”赵鲤又再呼喊了两声。

&esp;&esp;湖下一静，方才的水声也消失了。

&esp;&esp;等候许久，就在赵鲤张嘴第三次呼唤之前，在极近的距离，一个声音答道：“我来了。”

&esp;&esp;这声音含含糊糊。

&esp;&esp;通过倒扣白瓷碗放大后的声音，就像是贴在耳边说话一样。

&esp;&esp;赵鲤条件反射抖了一下，忍不住侧头蹭了一下耳廓。

&esp;&esp;纸人并不会痒，但那声音太近了，近得赵鲤产生了一种耳朵被一阵冰冷气息呵过的酥痒错觉。

&esp;&esp;在这湖中朱红长桥，一个白纸人趴在上，而水中红影贴在下，二者只有一块木板之隔。

&esp;&esp;赵鲤几乎可以想象出，水下那东西长发在水中如水草般飘散的情景。

&esp;&esp;她浅浅的呼出一口气，定了定神后问道：“清秋，是谁害你？”

&esp;&esp;考虑到诡物的平均智商，赵鲤并没有问出太多太复杂的问题。

&esp;&esp;她的问话，很快得到了回复：“承恩公府王元庆。”

&esp;&esp;搭话的女声，说到那个害死她的名字时，撕扯挤压着腐烂的声带，怨毒之情清晰的传达过来。

&esp;&esp;“你的遗愿是什么？”赵鲤又问。

&esp;&esp;借着听桥的仪轨，赵鲤才能和这底下的东西和平的对话，不知它什么时候会翻脸发飙，赵鲤不敢耽误的问道。

&esp;&esp;几乎是她问话的声音刚落，桥下便传来吱吱嘎嘎的磨牙声。

&esp;&esp;“偿命，偿命。”

&esp;&esp;那东西的回答，让赵鲤松了口气。

&esp;&esp;如果只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种诉求，那就简单了。

&esp;&esp;而且，这也是它该得的公道。

&esp;&esp;赵鲤刚才松了口气，桥下却又传来声音：“怎么还没来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为什么，还不来？”

&esp;&esp;质问的女声尾音骤然提高，到了最后已经接近于癫狂。

&esp;&esp;赵鲤顿时感觉牙疼，下边的东西并不止一样牵挂。

&esp;&esp;它似乎陷入执念，水下闹腾起来。

&esp;&esp;女人的质问之声，和如大鱼翻腾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
&esp;&esp;赵鲤不想放弃，继续问道：“是谁？你在等谁？”

&esp;&esp;“清秋，告诉我，你在等谁来？”

&esp;&esp;但赵鲤的问话，没有得到回应。

&esp;&esp;一阵翻腾后，在身侧的栏杆上忽然传出一阵水声。

&esp;&esp;接着，就是湿漉漉的手掌按在木板上的啪啪声。

&esp;&esp;那东西上岸来找她了。

&esp;&esp;赵鲤操纵着纸人一个翻滚，撞到栏杆才停。

&esp;&esp;眼前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中，某个东西正向着她爬来。

&esp;&esp;“蠢货，告诉我你在等谁？”

&esp;&esp;赵鲤最后一次尝试问话。

&esp;&esp;回答她的，是刚从湖中爬出的那东西腐烂的手掌。

&esp;&esp;纸人被撕得粉碎，赵鲤猛然在香灰盐圈中的水阁张开眼睛。

&esp;&esp;第235章 侧耳倾听

&esp;&esp;黑沉沉的夜幕笼罩天空。

&esp;&esp;啪嗒——

&esp;&esp;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女人惨叫的声音撕破夜空，打破了赵侍郎府的宁静。

&esp;&esp;赵淮刚才睡下去，便被外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惊醒。

&esp;&esp;啊的一声，惊叫着从床上坐起。

&esp;&esp;满室黑暗让他发了癫似得大喊：“快点灯，快点灯！”

&esp;&esp;赵淮在富乐院里喝的那一场花酒，喝得自己害了惊惧病，回到家中，就躺在床上起不来。

&esp;&esp;就算喝了安神药，但只要一闭眼，他就会再次梦见林知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皮肉反卷的场景。

&esp;&esp;甚至于青天白日也不敢一个人呆着。

&esp;&esp;他的妻子林娇娘十分担忧。

&esp;&esp;只是任凭林娇娘如何询问，赵淮也没那脸对妻子说出自己前一晚去喝花酒的遭遇。

&esp;&esp;赵淮的喊声惊扰了值夜的丫鬟，丫鬟急忙从主人的脚踏上爬起，点了灯。

&esp;&esp;昏黄的烛光透过绢纱，照亮了房间。

&esp;&esp;林娇娘也惊醒过来，急忙关切的询问。

&esp;&esp;灯火照在她的脸上。

&esp;&esp;洗净脂粉，她相比起几月前明显老了很多，两颊的肉都有些松垮。

&esp;&esp;几月来，她遭遇的变故与不顺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。

&esp;&esp;先是赵鲤一记嘴巴子，让她辗转反侧。

&esp;&esp;然后就是父亲林著不知缘由的疏远。

&esp;&esp;再就是赵瑶光的嫁妆铺子一直出事，与瑶光交好的瑞王竟也不知为什么不再提及婚事。

&esp;&esp;前几日儿子赵开阳在五城兵马司挨了板子被送回家。

&esp;&esp;林娇娘气不过，希望父亲、兄长能出头，不料被一口回绝。

&esp;&esp;白天，一夜未归的丈夫赵淮满身狼藉的回来。

&esp;&esp;她又是请大夫又是关心衣食，折腾得身心俱疲，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&esp;&esp;房中有了灯光，赵淮的情绪稍微安定。

&esp;&esp;林娇娘披了件薄衫，给他擦拭满头惊吓出来的大汗，心中不悦向身边丫鬟问道：“门外是谁？究竟是何急事，竟这样半夜跑来。”

&esp;&esp;丫鬟急忙去看，不一会回来报道：“回夫人，是小姐身边的丫鬟，说是小姐晚上发了急病。”